第(2/3)页 老人回过头。他脸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纱布边缘又沾上了新的沙土。 他看着赵四,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笑得很难看——因为脸上有伤,因为太累,因为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但那个笑容里的某种东西,让赵四心头一热。 “小赵,”楚老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声淹没, “我以前总想,我这把年纪了,来这戈壁滩受这份罪,值不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基地,扫过那些瘫坐休息、却依然随时准备起身干活的人。 “现在我知道了,”他说,“值。” “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地方,和这样的人一起,才能做成真正该做的事。” 风,终于停了。 沙尘缓缓沉降,像一场盛大而沉默的落幕。 天空重新显露出来,是沙暴过后特有的、干净到近乎虚无的灰白。 基地一片狼藉,但灯火开始一盏盏亮起。 赵四站在废墟中,看着那些重新站起来、开始清理现场、检修设备的人。 他们中有老专家,有年轻技术员,有工人,有战士。 每个人都很疲惫,每个人身上都有伤。 但没有一个人说要放弃。 楚老走到他身边,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良久,老人轻声说: “此地方是做事之地,此团队方是成事之队。” 赵四点点头。 他知道,今夜过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基地变得更坚固了——事实上,那些临时建筑在风沙面前依然脆弱。 而是人心,更紧了。 像戈壁滩上的胡杨,根扎得更深了。 三年。 戈壁滩上的胡杨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整整三个轮回。 1970年深秋,当最后一片胡杨叶在寒风中飘落时,昆仑基地迎来了一支特殊的队伍——国家航空定型评审委员会。 十七位专家,平均年龄五十五岁,最年轻的四十二岁,最年长的六十八岁。 他们从北京、沈阳、成都、西安赶来,带着厚厚的评审标准和审视的目光。 领队的是航空工业部的老副部长,姓钱,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 评审会设在基地新建的礼堂——说是礼堂,其实也就是个稍大些的砖房,墙壁刷了白灰,挂着一面国旗和几张技术挂图。 长条桌拼成U形,桌上铺着洗得发白的军用桌布,每个位置前摆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基地自产的苦荞茶。 赵四站在汇报席前。 他今天特意换了件半新的中山装——还是苏婉清给他收拾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