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吱呀—— 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雪地里被无限放大。 詹徽死死盯着门缝里走出来的身影。 红袍,玉带,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东西,怀里还鼓鼓囊囊抱着个包袱。 秉笔太监,刘公公。 “来了!来了!” 詹徽扭头冲着身后那些面如土色的同僚嘶吼,“看见了吗!那是圣旨!陛下有旨意了!” “天佑大明啊!” 左都御史王廉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乱臣贼子,终究难逃法网!陛下这是要动雷霆手段了!” “跪下!都跪下!恭迎圣意!” 官员们像是瞬间被注入了鸡血,呼啦啦跪倒一片。 他们太需要这个了,太需要那位坐在深宫里的老皇帝给他们撑腰了。 就连外围那些拿着扁担菜刀的百姓,见到那抹代表皇权的明黄,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手中的家什慢慢垂下去。 皇长孙是官,可那老皇爷,那是天。 天发话了,谁敢不听? 朱雄英骑在马上,甚至还有闲心晃了晃手里的酒囊,听里面剩下的酒水撞击声,然后仰头,将最后一口烈酒灌入喉咙。 “哈——” 酒气化作白雾散开。 蓝玉也没动。 但他握刀的手背上,血管像是要炸开一样突突直跳。 他在赌,把全族几百口人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赌这一把。 刘公公目光先是在詹徽那张狂喜扭曲的脸上扫过,然后越过跪地的百官,看向马背上的朱雄英。 没有呵斥,没有宣兵,甚至连个眼神的交汇都显得那么……诡异。 “詹大人。”刘公公声音尖细。 詹徽跪在最前面:“罪臣詹徽,恭迎圣旨!请陛下为国除奸,诛杀逆贼,以正视听!” “诛杀逆贼?”刘公公皮笑肉不笑,“詹大人,这大雪漫天的,您这火气倒是不小,也不怕闪了舌头。” 詹徽一愣。 这语气……怎么听着不像是一个要处决叛逆的钦差该有的? 但他顾不上细想,指着朱雄英大喊: “公公明鉴!皇长孙私调京营,围困午门,这是谋大逆!这是要逼宫啊!请公公宣读圣意,调神机营平叛!” “平叛……嗯,是该平叛。” 刘公公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展开手中的圣旨。 “既如此,那咱家就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哗啦—— 所有文官把头埋进雪里,屁股撅得高高的,身体紧绷,等待着那道将朱雄英打入地狱的判词。 “朕闻午门之外,喧哗嘈杂,有犬吠之声,扰朕清梦。” 刘公公念到这,特意停顿一下,那双细长的眼睛在詹徽身上转了一圈。 地上的詹徽心里咯噔一下。 犬吠? 这是在骂谁? 难道是骂那些当兵的粗鄙? 对,一定是这样! “皇长孙雄英,乃朕之嫡长孙,大明之储君。今闻其率兵至此,朕心甚慰。” 轰! 甚慰? 带兵围了皇宫,逼宫造反,皇帝说……甚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刘公公声音拔高: “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尔等平日满口仁义,实则男盗女娼!今雄英持朕剑履,代天巡狩,清扫庭穴!” “凡有阻挠新政、结党营私、抗命不遵者……” 刘公公把圣旨猛地一合,目光死死钉在詹徽那张瞬间惨白如纸的脸上,吐出最后四个字: “格、杀、勿、论!” “钦此!” 詹徽依然保持着那个磕头的姿势,只是身体开始剧烈地筛糠。 他缓缓抬起头,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 “公……公公?” 詹徽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您……您念错了吧?这是……这是乱命!这是乱命啊!陛下怎么可能下这种旨意?!” “放肆!” 刘公公还没说话,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暴喝。 咚、咚、咚。 大地再次震颤。 这次的震动,比之前京营骑兵冲锋时还要沉重。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