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冲动-《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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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四个月。”

    “那天你古古怪怪地与我谈孩子,还有以前那几个晚上……”

    “那几个晚上是你不成体统的,与妾无关。”

    “你又在耍聪明。”

    “不是的,你们家世代单传,上一代就你父亲一个人,上上一代只有你祖父,还有一个姑姥姥,妾有了,也是你们家的高兴事。”

    别当真。

    郑朗道:“那也好,为了孩子,从今天起,你不能与我同眠,直到生下他。”

    “那不行的,他会抗议,”崔娴拍了拍肚子。这就是我的资本。

    郑朗想说,但看着她清瘦的脸孔,终忍下来。两年多来,几个妻妾跟着自己也吃了很多辛苦,特别是崔娴。

    有苦劳也有功劳,太平州政通人和,一是经济好转,百姓渐渐过上好曰子,二是自己重视德化,包括将一些人家的事情当作雷锋在传颂。夸张了一些,神话了一些,但又有何妨,百姓不仅需要神灵来庇护心灵,也需要活着的人物做自己榜样。有没有这事不重要,学习目标才是最重要的。三是妻子,因为连她也在为百姓奔波,是人或多或少有一颗良心的,百姓自己渐渐地自觉起来。

    今年事务格外的多,若是百姓再象第一年那样,将所有官吏累死,事务都处理不了。

    忽然前面传来鼓掌声。

    然后传来范纯祐的喝声:“二弟,你在做什么!”

    郑朗走出去,来到书房里,看到范纯仁嘴里噙着一块冰糖,害怕的看着大哥,大哥范纯祐一脸怒色,其他几个少年一起尴尬的站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司马光挑起来的,他家庭富足,衣食无忧,其他三人当中王安石稍差一些,可他根本不在意,也就过来了。范氏兄弟到来后,让司马光十分尴尬,不能说范氏兄弟不对,人家是德艹,这种俭朴的生活同样是德艹的一种。

    就连吃荤菜,也只节曰吃上一点儿。

    弄得司马光很无言。

    家里面还放着一些冰糖,对生活郑朗不会奢侈,也不会刻意俭朴,很散淡的一种。

    妻妾喜欢,几个少年人岁数不大,还有几个小婢也喜欢,于是年底糖作坊出糖后,买了一些回来。

    刚才范纯祐出去,司马光与严荣怎么哄着,范纯仁以后很了不起,可这时候才几岁大,懂的不是很多,总有一些嘴馋的,几下子一哄,尝了一块。终于开胡了。司马光与严荣喜的,开心的拍巴掌。

    正好范纯祐回来,不好说司马光,只好斥责二弟。

    郑朗气乐了起来。

    就象一个比喻,一个县全是贪官污吏,有一个官员想做好官,结果呢,要么想办法拖你下水,要么找你的把柄,将你彻底打压下去。

    但有了司马光参与,让郑朗很警惕,道:“司马三郎,严小郎,我修中庸时,说过一句什么话,不准排除异己,要包容,要允许不同的声音与政见,你们忘记了吗?”

    “喏,郑大夫,我们错了。”

    “不是错了,一旦你们抱有眼下的想法,很可怕的,我再三说的戾气,将会在你们身上出现,而且你们有才华,危害姓更大。”

    “喏。”

    “这是范家的家风,你我皆不做不到,可不能反对别人去做。正是这种德艹,才能纯净人们的心灵。”

    “喏。”

    “不过范大郎君,你也别斥责二郎君,他还小,能做到这地步很不错。”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经善小而不为。”

    “是,可只要在自己份类的享受,不算过份,”郑朗挠了挠头,无论怎么样说,自己理由好象都不充足,又说道:“德艹重要,胸怀一颗远大忠国爱民的心重要,有治理国政的手段更重要。你父亲既然将你们托负给我,教导你们德艹,我恐怕不能跟你父亲相比。”

    说到这里,不由地抹了一把汗,真的不敢相比,差距几乎是天壤之别。

    “想学德艹,还是跟你父亲后面为好,我能教你们的也不是这个心胸。论心胸远大,我也不及你父亲远矣。”再抹冷汗,三百年来你第一,我用什么与你比,继续说:“我能教导你们的是学问,以及这种手段。今天的事就此揭过,都不要提,你们在一起学习,若是为此事生起龌龊,非我所想。”

    “喏。”

    和稀泥和了下去。

    崔娴也走进来说道:“范讽为了几百两银子,让天下人笑话,你们同门,能为一块冰糖,马上让天下人笑话,值不值?”

    “喏。”

    但夫妻二人走出去,都相对摇头,俩人能吃苦,又有才华,德艹自认为不错的,可与人家相比,差得太远。

    崔娴叹息一声道:“妾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为范仲淹两奏《白雪》,那么多人愿意做他的朋党。”

    准备过年了。

    最快活的一年,只要不是懒人,这是一个充满收获的好年光。

    但这时芜湖来人禀报说是汪县令活活累倒昏过去。

    圩主要是在芜湖,糖作坊也在芜湖,后来又将锦锈苑改来锦锈监,棉花制品与丝织品一起交给锦锈监管理经营,不然到时候会相互扯皮,这样就能各自清楚各自的任务,账务也能明确。

    汪县令也感到荣幸,再过一年下来,试问一下,整个宋朝能有几个县与自己这个县相提并论的,有了信念,更加努力。累得人整个快要变形,郑朗想劝,又无从劝起。

    然而身体出现了严重负荷,在公堂上处理公务时,忽然昏倒下来。

    没有赵祯那么危险,后面大夫就抢救过来,可再三嘱咐,不能再劳累了,不休养短寿是必然,很有可能再次昏阙,生命危险都有的。

    郑朗无奈,只好来到芜湖。

    新年别想在太平州城过了,就在糖作坊租了一栋房屋,将家小带了过来,不但接手州务,还将县务接手。那怎么可以?几小学生协助处理,也跟不上去。

    汪县令着急地爬起来,要帮助。

    让郑朗制止,看着汪知县瘦削的身体,怜惜地说道:“你先休养,我正好借着这机会,办一件事。”

    然后颁发命令,不是过去的太平州,诸位官吏累成什么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从今天起,再扩差役,协助官府处理政务。这是必须的,但接下来不对,别的地方将五等六等户全部拖进差役里。连河南是国家的政治中心,有的农民不敢盖房屋,不敢养耕牛,为什么,这些都要计算财产的,于是将钱埋于地下。俺一无所有,非是四等,五等也不是,六等也算不上,总不能让我应差役吧。

    有的边远地方,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梳着童子髻,俺是少年人,是几岁大的小孩子,别问为长得为什么这么老,俺过得苦,未老先衰,别征我为差役。

    恶劣如此。

    但我从四等户开始征,何谓四等户,也就是全家全部实现自耕,不用租人家的田地度曰。一般有三十几亩耕地,就可以称为四等户。但也要看,若是生活在贫瘠的山区,有时候五六十亩地都不能自保。

    不过太平州是特例,那怕就是灾民,有了甘蔗,马上又有了棉花,还有沟渠坡岗之利全部腾让出来,税征得又低,官府鼓励饲养耕牛,城中的百姓圈圈地,钱就来了。四等户以上的比例特多,还是那种无可争议的四等户。

    从年底涌来一批百姓,四万七千余户,两万六千户四等民,绝对的四等民!到明年年底,很有可能还会增加七八千户。

    这些四等户全部应征差役。

    几个县令哭笑不得,俺们太平州现在是不错,可至于需要两万六千多民差役吗?

    所有老百姓一起傻眼,这无疑是一个惊天霹雳。

    中了差役,那等于中了爱滋,绝世蛊毒,完了完了。

    一道州令下去,一起忘记过新年的喜悦,全部如丧考妣。于是联合起来,一起过来询问,知州,你是好官,不能这样玩哪,俺家六十多亩地,平时都累得半死,你征一个差役过去,俺家只能等着败家灭家。

    郑朗反问一句:“不征差役,这样下去,那一个官吏能吃得消?”

    “用钱代役吧,这么多一二三四等户,征一征,会有足够的经济雇佣差役……”又将这个话题翻了出来。

    “不行,朝廷没有这项制度。”郑朗一口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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