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荣宸一直是这样想的,从未变过。 昔年北地战事正吃紧时,双方胶着之下,她也曾毫无办法,便抱着长安躺在燕北城外的布迦草原,看着漫天流萤,彼时,她心里不是不遗憾的。 长安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她,她越来越像她的亲生母亲,一双眼睛仿似藏了千言万语,却不似她的母亲柔媚风情。 她长大了,性子也越发清冷,八弟总说她不如小时候可爱了,她心里不是不认同的。 彼时皇帝笑言,这便是天下母亲的心思了。 小时候孩子擅长闯祸时总希望她突然间就长大懂事了。 待孩子真的长大了,又想让她变回咿呀学语时,她当时不置可否。 如今想来,竟是一语中的。 后来是何姑姑不知怎的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说,“殿下是在公主身边长大的,这性子真是像极了公主。”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舒坦了。 的确如此,长安的性子任谁看都是像极了她,孤注一掷的决绝,近乎于野性的偏执,无畏生死的杀伐果决。 慕卿洛躺在拔步床上,晨间清爽,然额间已然起了薄汗,她却无一丝粘腻之感。 她近来总在想,当年为何长安从始至终甚至都不曾亲口来问她一句。 诚然她心里是极希望这个孩子问她的,可她没有,一直没有。 她就那样一如往常清清淡淡的模样,说了该说的,便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出洛水。 直至她再也看不见她,也未曾停顿一步,亦未曾回头望上一眼,决绝至斯。 像极了年少时的帝女荣宸。 那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荣宸深吸了口气,压下眼角的涩意,却是徒劳,便微微侧了身子,半阖了眼。 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就这样,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无畏与大翌帝姬与生俱来的骄傲,勇敢地迎向了她的未来。 一如她当年。 她该骄傲的,为这个传承了帝国荣宸所有的意志与骄傲的孩子,纵沧海桑田,这一点也无可改变。 她于这世间走这一遭,总归留下了些什么,荣宸如是想着。 过了许久,荣宸迷迷糊糊间将睡未睡时,陡然被外头响动惊醒,她心生不耐,正欲呵斥问罪,却是何姑姑疾步近前出声了。 “公主,回南急件,小殿下已于十九启程归京”。 听到急件时提起的心落下了。 十九啊,算算脚程,大约还有五六日便能回来了。 荣宸再无睡意,遂干脆起了身唤人梳妆。 “未央宫里该添置的,你亲自去掌掌眼”。 未央宫,是先皇赐给长安郡主的宫名,取长乐未央之意,未央二字,亦是当年的皇四子,今朝的圣英帝亲笔所书。 何姑姑应声笑道,“奴婢待会儿就去未央守着,您放心。” 荣宸看着镜里的三千青丝,心念一动,“长安也快要行及笈礼了”。 大翌的规矩,若守丧期间逢女子及笈,男子及冠,需先行两年丧孝,以正国之孝道。 “是啊,到时候这盛京城里的夫人们怕是想要将咱们这洛水宫的门槛都给踏破了去”。 何姑姑捡着好听的话说着,荣宸听着,却突然想起了长安年少时的一桩事,眉间微凝,“回南最近的折子可有不同?” 何姑姑见她神色不大松快,轻声道,“奴婢去唤徐公公来”。 荣宸起身去了东暖阁,那是她平日议事之处。 “奴才给您请安。” “起来回话。” 何姑姑将一室宫人打发了出去,独自留下伺候。 荣宸凝着墙上的仕女图许久,终是开口了,“近来回南可安?” “回南传报总是按时送来京城,从无延误。”洛水宫的总管太监徐皖躬身回道。 人已在路上了,可她心里有种直觉,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徐皖眼角瞥见前面的主子一言不发,突然想起偶然间听到的事儿,“启禀公主,前几日奴才听到消息,容世子离京了,往回南方向去。” “前几日?”荣宸重复一遍道,“徐皖,什么时候起,洛水宫的消息也要等上几日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