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荣宸仰首,轻笑出声。 慕长安不知道,此时此刻阿姐为何要笑。 长安低头凝视着地上的男人,他此时纵然神态近哀,一身锋芒也犹如刀锋般尖锐。 她再转首抬眼看向她的阿姐,长安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阿姐的眼睛里竟少有地露出了几分哀伤。 很多年以后,长安再见到方戈时,透过身经百战,越发沉稳且正值盛年的将军那一双眸子。 她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彼时阿姐的那双眼睛。 端坐龙椅上的同胞弟弟以数十万将士相逼,而北境年轻儿郎的以命相搏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誓死相逼。 “您不方便。” 良久,方戈涩然出声。 “您如今并不方便。” 他向来不善言辞,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荣宸听着,却是仰头闭了闭眼睛。 有什么东西有一瞬间从眼角溢了出来。 她以为只要待在洛水宫,待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的燕北儿郎,她的长安,都会好好的。 可无数的夜深人静时,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的一退再退不会得到帝王的任何退让和宽待。 帝王之路,注定寡道。 可她能怎么做呢?她又能做什么呢? 那是母后至死都放心不下的,她的亲弟弟啊。 她教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教他斩草要除根,她教他为人王者当知取舍。 她在燕北军中的威望可以带给作为皇子的胞弟太多助益,可如今他已位极至尊。 于一代帝王而言,她的不安心,方才是他的安心。 她一直是知道的。 方戈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 他出生武将世家,自小便有一腔报国热血,方氏一门征战异族,多埋骨沙场。 同那些半道子入军的将士不同,方家出儒将。 方氏男儿自幼习兵阵谋略,也要习四书五经。 大翌将门,方氏一族,几代人固守北境,因着北方常年战乱,方氏一门族中子嗣凋零。 方家人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人打从心底里敬称一声“方将军”的。 那是几代的方家儿郎用鲜血与忠诚写就的荣耀。 方戈虽然一向少言寡语,可他再清楚不过历朝历代那些飞鸟尽良弓藏的故事。 帝王猜忌没有落到他们方家的头上,不过是因为方家从未有一个男儿活过了四十岁。 长公主回京之后入住洛水宫,天下人都说是皇上感佩长姐一路扶持。 因着宫里膳食药材无一不是最好的,遂将身上旧伤成疾的长公主接入洛水宫照料。 所有人都称道当今陛下有情有义。 可他自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曾经被长公主使尽手段庇护着的大翌帝王,已经不再需要长公主的殚精竭虑了。 面前的女子是断不会跟他提这些的。 可他就是知道,但凡她有一点办法,也不会留在这巍巍深宫里,留在这个曾经困了她大好年华的地方。 她曾说过,等她回京了也要效仿燕北城里的别院,在京城里的长公主府设个演练台。 还要把燕北的白杨运回京城,种满府里的空地。 第(2/3)页